松花酿酒窝

流波将月去,潮水带星来。

远山平芜。

壹.

 

锅上炖着一条鱼。

蒸汽氤氲,正是夕阳时分,透过窗口,宋寒青能看到窗外的树叶被斜阳染成一种温暖的绿色。斑驳的阴影里,有一母女在散步。两人看起来温柔亲密,正因为什么事咯咯笑着。女儿穿了一件暗蓝色的长裙,衬得人比实际年纪大了不少。倒是身旁的妈妈,看起来年轻俏皮,一件浅粉色的上衣竟然丝毫不显得土气,带了几分活泼的气息。

宋寒青侧头看了一会,把手边装过佐料的碗拿来洗了,再抬头看,两人已经走远了,影子被徐徐映在地上,沉闷单调。

或许并不是母女,是姑侄呢。

也或许,是师生呢。

 

宋寒青想到了刚刚来送完作业的颜言,小姑娘跟自己已然很熟悉了,却有点害羞,但笑起来分外大声。自己似是而非地抱怨完学习委员学习那么差还做什么学习委员之后,颜言笑得前仰后合,说,学习委员啊,是组织学习活动的人,又不是劳模。大家都去学习了,那谁还来组织学习活动啊?

仿佛说得是有道理的,但宋寒青不知为何竟带了一丝孩子气哼了一声,不管。

哇,宋老师这么有思想的人,居然坐在这里跟我撒娇!颜言抱着水杯,眉眼弯弯地看着她,笑得眼神晶晶亮。

一瞬间宋寒青失了神,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颜言,而是女儿秦川。

又仿佛不是秦川,而是丈夫秦征鸿。不,也或许是李桥。

也或许是……我自己。

 

宋寒青一直偏爱日暮时分。

年幼的时候是因为日落是父母会回家的时刻。她常常站在厨房里,隔了窗户与狭长的院落,看工厂的职工三五成群地骑着自行车说笑。到了院子里,他们便各自散开缓缓行至自己的楼前。宋寒青的爸爸骑一辆能够变档的平把车,在人群中总显得仿佛矮一点,成为一群叔叔里的一个小小缺口。

就像是他笑起来的样子,总是与身旁的人有一点不一样。

院子里的甬道旁总是对着高高的煤堆,有一次宋寒青的妈妈摔倒在旁边,白色的裙子上满是黑灰色的污渍。工友看到她歪倒也都纷纷停了车子伸手搀扶她,却被宋国元轻轻挡住。她记得父亲停车的样子,也记得他轻轻蹲在母亲身畔的侧影。

隔了太远,宋寒青其实无法看清任何细节,但是她却一直分外笃定,那时候母亲脸上带着羞怯的笑容,对宋国元微微摇头示意,继而接过他的手掌,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。

他们两个一起推着车子走回了家,到达楼下的时候,宋国元和苏茗停了车,站定向宋寒青招手,笑得温柔安定。

她一直觉得,那就是永恒的样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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